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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6约定关于扶灵(齐线)(2 / 2)

&esp;&esp;真相总是最残忍的。霍一感到失落,却无法反驳。她故作轻松地回应:我明了,你唔使担心喎,我冇问你要唔要结婚,亦都冇谂过搬去同你做邻里,净系一个假设,随口一提啫。

&esp;&esp;齐雁声的目光掠过霍一,似乎能透过她撑起的笑容,看穿她内心那些连自己都无法完全理清的复杂情愫。这是第一次,她没有理会这句试图缓和气氛的台阶,也没有用玩笑或转移话题来回避霍一的试探。

&esp;&esp;“我知道你对方小姐嘅心意”她顿了顿,指尖摩挲着杯沿,“你哋好稳定,亦都好多人羡慕,唔好辜负佢。”

&esp;&esp;多么精妙的指点。霍一自嘲地想。然后她一边邀请着她撇下女友,共度伦敦文化周。

&esp;&esp;“是啊,心意。”霍一靠回沙发背,目光投向窗外渐歇的雨,“有时我自己都相信。”

&esp;&esp;空气突然变得粘稠。齐雁声的动作稍有停滞,但很快恢复行云流水的姿态。这就是齐雁声,永远不动声色,永远游刃有余。

&esp;&esp;霍一,齐雁声突然叫她全名,你今年几多岁?

&esp;&esp;二十四,差少少二十五。

&esp;&esp;我五十叁了。她转身面向窗外,唔系方欣那种四十几,系真正嘅五十叁。右膝落雨痛到要食强效止痛药,上台前要打封闭针。

&esp;&esp;霍一想起某些深夜触摸到的、她后腰僵硬的肌肉。

&esp;&esp;有次排练,威亚失灵。齐雁声撩起刘海,额角有道淡白疤痕,记者写《齐雁声带伤坚持演出》,其实我在医院喊到隐形眼镜跌出嚟——唔系因为痛,而系惊会破相。

&esp;&esp;霍一从未听她说这些。齐雁声总是回避过去的,谈起岁月,只会讲到努力与勤奋,感激与乐观。

&esp;&esp;霍一,她放下手,掌心正好盖在霍一挽起衣袖的小臂,到你五十叁岁,我已经八十岁了。可能坐轮椅,可能认唔出人,你仲想要啲乜?我俾唔到承诺你。

&esp;&esp;“我知”霍一忍不住出声,“我唔系想要承诺,我以为,台风嗰晚你已经清楚嗮,我只不过只不过系发觉,我——”

&esp;&esp;“我明,但系,我亦都想你知,如果我遇到嘅係一个完全单身、可能对爱情同承诺充满…纯粹期待嘅你,”她的声音温柔又无奈,“可能,我反而会怯。我嘅人生已经行到呢一步,好多嘢,比如婚姻,比如日日相对嘅承诺,对我来讲,已经唔係必需品,甚至係一种…负担。”

&esp;&esp;她的用词很温和,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或嫌弃,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,一个关于她自身人生阶段和选择的事实——她们之间不存在任何未竟的假设,现在这样就已经是最好的可能。

&esp;&esp;“而家咁样,”齐雁声继续说着,“我哋可以倾剧本,可以一齐睇戏,可以…亲近。你可以随时嚟呢度,我知道你喺边,你知道我喺边。有需要嘅时候,彼此都在。呢种感觉,对我来讲,好珍贵,亦都好…足够。”

&esp;&esp;“如果我早十年遇到你”

&esp;&esp;“我会拒绝。”齐雁声端起咖啡,吸管戳着冰块的声音短促而沉闷,“嗰时剧团仲好忙,我唔会接《玄都》,亦都唔会令自己陷入到呢种危险关系。”

&esp;&esp;“咁如果晚十年呢?”

&esp;&esp;齐雁声笑了:“嗰时我可能已经退休,你根本搵我唔到。”

&esp;&esp;答案再清楚不过。霍一想,她不该问这个愚蠢的问题。一个单身的、无所牵绊的霍一,所带来的对“关系”的沉重期望,很可能是她无法、也不愿承担的。那不是因为她不喜欢霍一,恰恰相反,或许正是因为珍惜,才更清楚自己的界限在哪里,不愿轻易许下无法百分百兑现的诺言,反而破坏了此刻的平衡与美好。

&esp;&esp;这才是最残忍的温柔。霍一想。她接受你的一切,包括你无法完全属于她这个事实。

&esp;&esp;她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,自己对齐雁声的感情,似乎与世俗意义上的“完全占有”和“唯一归属”存在着某种悖论。她渴望靠近齐雁声的灵魂,渴望与她进行智力与情感的深度交媾,渴望在她身上获得那种独一无二的、无人能替代的联结感。但这种渴望,或许并不必然导向一场传统的、排他的恋爱关系。

&esp;&esp;她之前执着地认为对方欣才是“应当”且“愿意”的爱人,甚至试图用与方欣构建的“一生一世”的承诺来安抚自己,或许真的像一道屏障,用来掩饰她在齐雁声面前那种近乎赤裸的、无法掌控的迷恋,用来维持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——看,我不是非你不可,我也有别人爱我,我也能给别人承诺。

&esp;&esp;但此刻,当齐雁声用如此温柔而残酷的方式,点明了另一种可能性的虚妄时,那道屏障仿佛也随之碎裂了。她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:是的,她迷恋齐雁声谈论剧本时眼底的光彩,迷恋她偶尔流露出的、与年龄不符的狡黠与调皮,更迷恋她这具不再年轻、却因常年锻炼而保持柔韧劲健的身体所散发出的气息。这种迷恋,是确切的,深刻的,不由自主的,它脱离了最初一个少女对性别意识的认知和痛苦的外化形态,也超越了剧本里的自我投射与执念。是一个成年人被另一个成年人,在智力、情感与肉体层面上全面吸引。

&esp;&esp;对方欣,她有怜惜,有习惯,有温情,有一种共同构建生活的安稳向往。她从方欣身上学到如何爱人。但对齐雁声,那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情,混合着崇拜、渴望、理解、肉欲,还有一种灵魂层面的共振与刺痛。后者更猛烈,更不由分说,更让她不像自己,却也…更真实。

&esp;&esp;她无法用衡量世俗关系的标准,去衡量她与齐雁声之间的一切。她们的关系,从最初就建立在一种非典型的、甚至有些惊世骇俗的基座上——剧本的共鸣,肉体的探索,黑历史的共享,台风夜的依靠…它无法被简单地归类为爱情、友情或知己之情,它是所有这些的混合体,却又超越了这些范畴。

&esp;&esp;而叶正源…霍一想到那个出现在她生命之初的女人。如果没有这样荒唐的起源,没有这场暴烈的、缠绕她整个青春的执念,她或许便不会显现出灵魂上的伤疤和症结——那些缺席于年少的回应,是她渴望年长女性的温柔、接纳与爱的唯一原因。

&esp;&esp;而如何去接近一个人,如何去细腻体察一个人的心情,如何发觉与回应蓦然的心动,如何不再回避自己的感情,表达,包装,传递——霍一可悲地发现,那些是方欣教给她的。没有叶正源,不会有《玄都》《唐梦》,而没有方欣,也就没有齐雁声会接受的霍一。

&esp;&esp;所以,只是“已经”,只是“存在”,她和齐雁声各自背负的过往与现在,正是她们会相交的原因,那种需要牺牲和改变才能换来的“圆满”,反而会扼杀她们之间微妙而珍贵的连接。

&esp;&esp;她和齐雁声,交叉在叁十年长线的孤点上,没有别的路可走。

&esp;&esp;霍一,齐雁声突然转过身,面对着沙发后的她,嗰晚系台风天,你话我唔应该一个人行。”咖啡残余的香气混合着她身上的木质香调,被窗外湿润的雨汽吹过,“当时冇同你讲,其实我系希望你,永远做二十四岁嘅霍一。系北京有归处,系香港有恋人,同埋,拍更好嘅戏,爱更年轻嘅人。呢啲嘢,系比我是否孤单,更加重要嘅。

&esp;&esp;霍一弯腰俯身,用背后隔开一个无人窥探的死角,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。

&esp;&esp;然后呢?她哑声问。

&esp;&esp;齐雁声的呼吸近在咫尺:然后,等你到五十叁岁,系办公室听电话,有人话我过咗身。她的指尖碰到霍一锁骨,你就返嚟帮我扶灵,我会拣你,我要你着黑色西装,系灵堂前,谂起某个台风夜,同我喺度

&esp;&esp;话被吞进吻里。霍一咬住她的下唇,尝到拿铁的苦和唇膏的蜡味。这个吻不像以往任何一次,没有情欲,只有痛楚,像霍一被撕开的血淋淋的心。

&esp;&esp;当门再次被休息回来的剧团成员打开,齐雁声的唇色全都掉光了。她用指腹擦过霍一嘴角:我哋继续排喇,你系度等?

&esp;&esp;伦敦。霍一抓住她手腕,我去。

&esp;&esp;齐雁声笑起来,眼睛在昏暗光线下像蒙尘的琉璃。她最终什么也没说,转身向人群走。脚步踩在有些潮湿的木地板,一声声砸在霍一心头。

&esp;&esp;她突然想起十四岁第一次看《金牌冰人》,令狐喜穿着官服走过长街,背影决绝又寂寞。那一幕过了很久,不是什么重头戏,甚至不是齐雁声一个人的戏。她以为自己早就不记得了。

&esp;&esp;但原来霍一打开笔记本,坐到沙发上,齐雁声的体温似乎还残余在周围。她看着齐雁声的身影融入排练的人群,声乐重又喧闹起来,交替的枪缨绕出一道一道红影。

&esp;&esp;原来,关于这个人的一切,都是这么悄无声息,却又全然不可抵挡地、渗透入命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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